藏在齐谐里的山猫

存钱罐

      “癖”在字典里是嗜好的意思。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癖好,有些人的嗜好是外露的,就像Gin或赤井的帽子与车一样,只要不瞎,谁都看得出来,更有甚者,像工藤那种对Sherlock Holmes的热爱,即便瞎了,听都能听出来。但宫野志保不同,她的癖好是不外露的,私人的。那是一份维系在存钱罐上的依恋。


        是的,存钱罐,最传统的样式,陶瓷制的,外型是粉色的小猪。


        她的第一只小猪存钱罐是宫野明美买给她的,作为她十四岁生日的礼物。从餐厅回家的路上,明美一边抱着那只迷你版的粉色小猪,一面同自己的妹妹细数它的优点,比如能培养青少年的存钱意识啦!可以当做装饰品啦!实在不行,还能做为自己少女的印证啦!在坚持不懈,滔滔不绝了十来分钟后,宫野明美对自己的妹妹做出如下总结:总之,一个粉色小猪存钱罐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标配。


         宫野志保没有去纠结一个女孩子在字典上的定义是几岁到几岁。她向来无法拒绝任何来自姐姐的好意,但接受不代表使用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宫野志保不喜欢存钱罐,尤其不喜欢陶瓷制的,在她看来,存钱罐与银行卡是不同的。资金在银行卡上的变动仅限于数字,存钱罐则是孩子使用的,里面每一个硬币的增加都意味着一份新的期待,陶制的存钱罐大多是封闭式的,没有取钱的匣口,每一次取钱都代表整个罐子的破碎,她不喜欢这样。


        于是,她一直没有使用过这个存钱罐,那只小猪被安置在了房间的书架上,一个极偏僻的位置,但并不积灰。


        这只被主人嫌弃其功能的小猪是在三年后迎来它的第二春的,不,准确来说,是被投了一枚硬币,500元的面值,小小的圆形货币在接触到存钱罐的底部时发出一声脆响,继而再空空的猪肚子里滚了一圈,又停了下来。


      这件事倒并不能证明宫野志保改性了,她依旧认为银行卡与存钱罐是有区别的,也依旧不喜欢存钱罐。


      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,一切又都不一样了。
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宫野志保自诩是冷静自持,不轻易动怒的人,当然,在这一点上Gin也是这样自诩的。但命运是个有趣的东西,它能发明出相知相伴,一加一大于二的爱情片,也能创造出物极必反,负负得正的战斗史。


        研究处的科学呆子们和暗杀部的杀人疯子们一直都弄不明白,冰山碰冰山是怎么炸成火锅的。


        其实事情的起源很简单,说小不小,说大也不大 无非是某个进实验室例行检查的大爷没束头发罢了,若是这种事摆到其他人身上,那些个实验室里的老学究一定会从人身安全谈到子不教父之过,然后挨个问候一遍对方的十八代祖宗。但Gin不一样,他有一定的实力,怪癖也足够闻名,谁还没点奇怪的嗜好了,再者说,他同意在实验室内禁烟,于是,那帮老科学家们也就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。


        可宫野不同,空降伞兵,年轻气盛,在Gin直接忽视了她递过去的橡皮筋后,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降到了零线以下。临了,他出门时。宫野还倚在门边施施然地嘲讽一句:杀手先生就是不一样,头发都比别人保养得好些。


        年轻人的不懂事可以表现在很多地方,比如说,做事不谨慎。又比如说,说话永远带着盛气凌人的架势。
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Gin挑了挑眉 ,嘴巴微张,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目光扫到宫野的发丝,又随即把想说的话吞了下去,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,回敬道:“所以,这位科学家小姐是在问我讨要头发的保养方法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  宫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头发,因为要干研究进度,她已经很久没有照料它了,发丝的末端早就开出了明显的分叉。她怒极,瞪了Gin一眼,他却毫不在意,还轻笑了一声,似乎在嘲讽她的孩子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当天晚上,宫野志保回到家后,带着怒气,往存钱罐里投了一枚硬币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她与Gin的梁子也就此结下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他们争执的频率常年保持在三天一大吵,两天一小吵上,而每一次舌战过后 ,宫野都会往那只粉色小猪内投一枚硬币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若硬要说在这漫长的斗争史中,谁获益最多,那定要首推实验组和暗杀部的成员们,在研究了两人多年的吵架模式后,那些家伙得出了舌战的真谛:嗓门大不是决胜的关键,气人是门技术活,谁先吐血算谁输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 于是乎,实验组与暗杀部成了组织内口才最好的两个部门,联合起来可以舌战京都,正所谓,天道昭昭,报应不爽。在成功气走了一批老人,吓走了一批新人后,Boss下令整治组织,这两个部门也因此被勒令工作时期禁言。


        但宫野与Gin的斗争仍未停止,小猪罐子里的硬币依旧在不断增加,只是争执的内容逐渐变了。从原则性问题下降到小打小闹,从吃饭的时间到鞋子的高度都有所涉及 ,有时甚至带着那么几分无理取闹。



        宫野又买了一个陶制存钱罐,粉色的,小猪形制。和从前那个一模一样。


         她的第一个存钱罐快满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  多年后,宫野在庭院里看书,翻开的书页上有这么一句话:“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,固执己见,热火朝天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  她突然想起她的第二个存钱罐,她离开组织的那天那个罐子只盛满了一半。



           她再次见到Gin已经是在组织覆灭之后了,那是一个雨夜,路上的行人在大雨中步履匆匆。她老远就认出了他。他还是一身黑,几乎要与夜融为一体。当她走近时,能清楚听到男人的脚步声,坚定,步伐与步伐之间隔着几乎不变的时差,似乎什么都不能改变他的节奏,可宫野生生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温柔,她知道,他平常走路是不爱发出声响的。用赤井的话来说,就是每一只猫科动物在捕食时都会刻意收敛脚步。除去睡眠状态,Gin一生有九成的时光是在捕猎,还有一成是和她待在一起。


        从他刻意的脚步声中宫野明白,他认出她了。


       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。


        当擦身而过时,两个人的伞靠的过近,相撞在了一起,伞面上的水珠顺着晃动的沿边甩了出去,飞溅到宫野的白色衬衫上。


        大雨的好处便在于,在无情的雨珠下,人与人之间被水幕隔开,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人注意到街角穿白衬衫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。


       对面的脚步声依旧,只是步伐与步伐之间的间隔似乎长了一些。


        但他最终没有回头。
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宫野志保回去的时候又看到一只存钱罐,摆在精品店的橱窗里,陶瓷制的,粉色,小猪形制。


        她买下了它,回到家后,她按从前的习惯向里面投了一枚100元的硬币,她转过身想去做饭,却又半道折回,再掏出一枚500面值的,塞了进去。两枚硬币在空荡的猪肚子里相撞,发出一声闷响。


       夜里的暴雨不肯停歇 ,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晨,空气中丰沛的水汽遇冷凝成了烟雾,宫野燃起一根女式烟,白色的烟云从窗子飘出,与屋外的雾气缠绕在一起,飞旋上升。


        最后消散在太阳升起后发出的第一道晨光下。


    









*那本书的原话是“我们就像夫妻一样,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,固执己见,热火朝天。”出自胡塞尼的《群山回唱》


*昨天拔牙,半夜痛到睡不着觉,爬起来写文,写到一半又睡着了,心疼我的牙齿。最后,七夕快乐




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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